情真景美黄溪口

一

从辰溪坐船顺沅水逆流而上，过溆浦大江口镇，经清水塘电站，再向上游行十来里水路，在沅江南边岸上有一个大码头，即黄溪口镇。它是辰溪最遥远最偏僻的区镇，被称为辰溪的“西藏高原”。该镇有历史悠远的瑶乡文化，系湘西十大古镇之一。据史考证，黄溪口镇乃清初建墟场，置巡检司，民国为太和乡乡公所所在地，1953年设镇。

二

还记得小时候，黄溪口镇曾是我及小伙伴们非常向往的地方。谁如去过黄溪口，就可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几天了。
　　那时，我们都觉得黄溪口是最大最远最繁华的地方了。因为黄溪口镇有我们村里没有的香喷喷的油条和水饺，还有很多三层以上的楼房。最让我们眼馋的是黄溪口有好大好长的货车和那条宽宽的河流及河中来来往往的船只。
　　跟着母亲第一次去黄溪口，那还是我快十岁生日了，母亲带我走了半天路到黄溪口赶集。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看到有十二个轮子的大汽车；第一次看到了长长的河流和能在水上行驶的船只；第一次吃了顿美味的油条和水饺；第一次看到了黄溪口雄立在河上面的两座桥；第一次看到那么多林立在街道两旁的三层以上的楼房。想到能回家在伙伴们面前炫耀一阵子，那天，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三

后来，我没怎么去过黄溪口，初中毕业时参加会考在黄溪口时也是专注于考试，没怎么好好逛逛，对黄溪口镇的环境及风土人情没什么了解。所以对黄溪口的印象，仍然停留在十岁生日那次去黄溪口的所见所感。
　　到辰溪读高中以后，每次到学校或回家，虽然都路过黄溪口，但只能在车上匆匆浏览，对它的印象，只是停留在儿时的美好回忆之中，但要我真的描述它的美丽来，我却说不出一个字来。读完大学参加工作后，大大小小的城市也到过一些，每当想到小时候和小伙伴们说黄溪口是最大的地方时，都禁不住笑出声来，但心底并没有丝毫鄙夷的意思，相反还有一种久别重逢似的甜蜜。

四

真正静下心来看清黄溪口，还是这次到黄溪口采风。今年四月一号，恰值西方的“愚人”节，县文联组织县十来位作家前去采风，我有幸被邀一同前往，甚喜。
　　一大早，车子从中伙铺下国道，经锄头坪，过长田湾，在仙人湾境内翻山越岭。途中不乏桃花烂漫、嫩芽满枝的春意阑珊，不乏云蒸霞蔚、登高望远的心旷神怡，也不乏农田远眺、鸡鸣狗吠的田园情趣。在愉悦的氛围中，不知不觉就到了黄溪口，看看表，刚过8点。觉得比平时一个人坐车要快得多，这种感觉正应了那句“欢娱嫌夜短，寂寞恨更长”的俗语。镇政府领导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在镇政府简单寒暄后，我们一伙从老镇政府出黄溪口老街，向风雨桥方向一路散步过去。

五

老街确实有些老态了，静穆地卧着，象一位慈祥的老人默默地品味着一路走过来的风风雨雨。两旁的木房大都有些陈旧，但显得很干净，走在青石铺成的街道上，隐约可闻到一股淡淡的桐油味，原来两旁的房子都油过桐油（木质结构的房子被桐油油过后更耐风雨和虫蚀）。靠河那边的街道每隔不远就有一条与河相通的街巷，彼有点凤凰古城河街的味道。街道从河边一直延伸到老街上，巷子很宽敞。两旁都是高大窨子屋，飞檐高耸，青墙黑瓦。见证了着黄溪口当年的悠远繁华。然后沿河街闲逛。那街是可够一顶轿子穿过的，一丈宽的巷子。两旁瓦屋砖屋连续不绝。门前尽是店门柜台。青石板的街道，青石板的台阶，走过小巷，有空谷足音的幻觉，也有回眸历史、品味沧桑的凝重。巷子里的居民，喜欢搬一把小椅子，坐在家门前，三三两两的闲扯，天南海北的胡侃。而小巷里的清凉，使人舒爽，给人心旷神怡的感觉。这些高高砖墙，把街道两旁的房子，彻底截断，墙顶飞檐高处屋脊很多，一旦哪家失火，就会因有这封火墙的阻隔，而不至于火烧连营。这河街可以从河码头朝东一直走到街尾，出街尾就是河岸边的黄溪口中学而朝西走，拐过几道弯，就可以行到黄溪与沅水交汇处，望见那座古老的见证了黄溪口繁华与兴衰的风雨桥。

六

在黄溪口流传着这样一副对联：“桥上种荞荞长桥不长，洲边行舟舟行洲不行。”讲的就是座落在黄溪注入沅水的河道上的风雨桥。两边桥头是两棵高大的古树，问问旁人，却没人认识那是什么树，桥连接着两边的河街，炎热的夏天，风雨桥便成了纳凉休憩的好去处。晚上，桥上山歌不断，俨然成了男女相会的“鹊桥”。桥风雨桥是按瑶族风情的式样建筑，沿袭千百年历史了。人多时走过木桥感觉有些颤悠，赶集时，这桥板上是集市一角，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穿戴着苗族瑶族服饰的乡民，从各个村子结伴而来。到集市上卖出自家的货物，再在集市上买回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者来看看集镇热闹景象，无意间他们也成了集市上一道特别的风景。正如卞之琳那首《断章》里所描写的那样：“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再向河边走不远，我们来到了河边去龙头庵的新公路大桥上，放眼望去，我被眼前那苍苍茫茫、一平如镜的水域惊呆了。真的有“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的宏博气势。整个河床已经是汪洋一片了，而沿河的防洪大堤像一条长龙守护在古镇南岸，大堤上是一条临水公路。原来前几年在下游十几里的地方修建了清水塘电站，大坝蓄水，形成了这一平如镜的水域，河边那些高高低低的楼房，那青翠的群山，及黄溪口人们的欢声笑语，都倒映在这清清的、平坦的沅水中，几许悲欢离合的故事，在静静的沅水河中沉酿……
　　来到沅水河谷的平衍肥沃之地。黄溪口镇就坐落在大河湾上。对岸也很平缓，村落散布在山脚，田畴在村落与河流间平坦起伏。黄溪口中学，就枕在沅水岸边，位于黄溪口镇的街尾上，被树荫掩映，好大一片建筑。球场与沅水几乎连接成为体，极为开阔雅致。

七

同行的邬书记问镇政府的米主任有关黄溪口的风土人情，米主任脸上充满了自豪，他说黄溪口有许多具在浓郁瑶味的民风民俗，如黄溪口的龙舟赛，远近闻名。风俗就是龙舟竞渡，可以互相掐打。虽然火爆热闹，但易于发生暴力事件。几十年代因为龙舟赛出现人命案，县府就把黄溪口的龙舟赛彻底取消了。至今也没有恢复元气，这确实是一种遗憾。
　　据了解，黄溪口历来不乏名人志士，民国期间最著名书法家米自和就是黄溪口人，是名盛一时的大家，其书法作品折扇题词，曾经在巴拿马参赛中拿过金奖。黄溪口历代历年普遍重教重学，出了许多人才。最著名的莫过于魏高原。他是我国著名材料学专家，高分子研究所副所长、拉胀材料研究室主任，魏高原教授现任北京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于1981年考取教育部出国研究生，赴美、英留学和工作多年。曾获“北京大学优秀青年学术骨干”称号，及“国家教委优秀青年教师基金”和“英国皇家学会王宽诚基金”的奖励。其业绩入录《世界名人录》和《科学与工程界名人录》、《中外名人辞典》。魏高原在古往今来的黄溪口历史上，应该算是一个最优秀的杰出人物。不愧是黄溪口人的骄傲，也是辰溪人的骄傲。
　　在中国现代史上著名的湘西纵队，就曾在黄溪口的上蒲溪罗子山一带活动。纵队总指挥陈策就是革命者，既抗日，又反蒋。实际是保境安民，在黄溪口崇山峻岭中流血牺牲，创造不少的英雄传奇。
　　此次接待我们的米主任，他爷爷当年就是湘西纵队的一名队员，从他的言谈举止上，我看到了典型的淳朴剽悍的湘西民风，具有典型的湘西淳朴剽悍的民风，以及原始部落式的野蛮粗狂。

八

匆匆在黄溪口老街和河边走了一圈，因为下午要赶回辰溪去，没时间去看黄溪口的新集镇就吃中饭了。在镇政府旁边一家“良子”酒楼里，我们有幸吃到了正宗的黄溪口毛狗，说实话，那算是生平吃到的最好吃的狗肉了，几个月后，那种味道至今齿颊留香，唇舌生津。
　　饭桌不大，摆了满满一桌子酒菜，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桌中那一盘香气四溢的狗肉了。俗话说：“狗肉上不了正席。”又云：“打狗散场”。其实并非狗肉不好吃，可能是因为有“打狗散场”的古话。如今狗肉却成了美味佳肴，更成了辰溪县境内一道最富地方风味的特色菜。尤其是黄溪口瑶乡风味的狗肉汤锅，名曰辰溪毛狗。凡是到辰溪的远近客人，或各级官员，都要点这道菜，想品品瑶乡风味。
　　米主任介绍说，黄溪口毛狗，外人会误以为是带狗毛煮食。其实不然，瑶乡毛狗的最大特色，是保留狗肉的鲜味。狗宰杀之后，用稻草火烧掉狗毛，再拿刀刮净洗尽。把狗肉狗杂肠子肚子狗血狗油，一一切碎。油炸近焦黄后，着姜块、红辣椒，酸柑子叶，桂皮爆炒之后，水煮半小时。再用萝卜去腥臊，煮至满室飘香时，即可起锅饱食。狗肉皮应保留点韧性，而狗肉已烂。这是最好的火候。过生嚼不烂，过烂无味道。作成狗肉杂烩火锅，味道是最能彰显狗肉的独特美味。这就是远近闻名的辰溪毛狗。今天桌上的狗肉是早晨找的一条二十多斤的黄狗，可以说是用最能体现黄溪口特色的炒法炒成，最适合和着黄溪口的米酒下肚，吃了滋补壮阳，但吃多了也容易上火。
　　黄溪口酒桌有很多瑶乡习俗，酒桌上摆的是被辰溪县称为“瑶乡茅台”和“瑶乡XO”的具有瑶乡特色的黄溪口米酒。在瑶乡做客，要么你上桌就别端杯，但瑶乡人会说你不真诚，不够义气。但一端杯就必须连干三杯，那天我们和镇政府几围成一大桌。一番觥筹交错后，那大盘狗肉被我们一扫而光，两桶十五斤一桶的米酒被我们喝了个底朝天。其结果是我们中的三位“文人骚客”趴在桌子上起不来了，另外几位说话也语无伦次了，而米主任仍在叫老板拿酒来。让我们充分领略到了黄溪口人的耿直和豪爽。

九

饭毕，车子在一片醉熏熏“再见”、“感谢”“欢迎你再来”声中出发了，依依不舍中，我在心里暗暗说：美丽淳朴的黄溪口，时常入我梦境的黄溪口，我会常来看你的，不仅是为了那鲜敦香辣的黄溪口毛狗，也为了那碧水青山，质朴的乡亲，还有那浓浓的思乡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