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美的瑶歌

　　文/瞿泽团

　　辰溪“七姓瑶”主要聚居罗峰山一带，如果说这里的山水曾让你心驰神往的话，那么这里的瑶歌定然会让你沉醉不归。走在罗峰群山云海之中，不经意间，你就可以听见瑶民时而悠长、时而轻快的瑶歌，回荡在山脊峡谷，云天因此而流畅，山水也因此而生动。

　　瑶山是歌的海洋。“你歌没有我歌多，我歌埋在沙子窝，一江洪水冲散了，普遍天下唱我歌”。这并不夸张，瑶人无事不成歌，瑶山无处不有歌，不论是在生产劳动，还是在民俗生活中，到处都有瑶歌。“栽田不唱歌，田里长稗子;一蔸禾苗一声歌，结出谷子千万箩。”“桴木鼓杵两头黑，打起锣鼓送日台(头);日台送到天脚下，今日晚了明日来。”瑶歌语言朴实、贴近生活、旋律优美，瑶民均可信手拈来，浑然天成，正如一句广告词“一切皆有可能”，一切皆可成歌。

　　诗言志，歌传情。瑶歌中当数情歌最为丰富，沁人心脾，回味无穷。“高山阳雀相对鸣，唱歌最好两个人。一声唱来一声和，声声传出姣情郎。”这是对瑶山情歌的最好注释，现在每年农历六月十八日，在罗峰山颠，瑶民还自发举行盛大的庙会，除了祈求神灵的庇佑外，同时也成为他们传情达爱、一展歌喉的大舞台。

　　可惜，我一直未能目睹，甚是遗憾。只能透过文字的寻觅，来感受瑶歌的震颤和涅磐。

　　瑶山的每个人都是出色的“行吟诗人”。尽管处于深山群峰之中，但瑶族青年并不拘于大山的禁锢和滞拷，他们将对爱情的自由神往和执着追求蕴涵于歌，表露于声。“包谷叶子尖又尖，包谷香来秆也甜。又香又甜乘早采，访得好妹早去恋。”“灯盏无油哪有亮，雨不浇花哪有香;天上无云哪有雨，妹不联哥哪有双。”“戴伞不如云遮阴，蒲扇不如自来风;请个媒人不中用，我俩自己来订婚。”正是这种崇尚爱情的自由，锤炼了瑶人的刚毅、坚强和勇敢。“石榴开花慢慢红，冰糖下水慢慢溶;只要情哥有心等，总有一天会相逢”“恋爱千万莫心急，太阳落了有月亮，月亮落了有星子，星子落了又天光”。透过这些铅字，我们可以想象，这之中定然演绎了多少婉转动人的故事。

　　瑶歌是大胆的、热情的、奔放的，毫不做作。“学武全靠手眼灵，恋爱全靠有诚心。有心就把歌来对，无心劝你莫做声。”没有太多的扭捏之状，更无需绞尽脑汁的拐弯抹角，直奔主题，直言心声，这就是大瑶山的爱情。“星子出来一排排，问郎要等哪天来;妹是并蒂莲一朵，哪天郎来哪天开。”“姣屋门前三磴岩，狗叫三声有人来，是亲是客堂屋坐，是我情哥进房来。”这样的意境，仿佛一个多情的瑶山女子正昂首翘望，等待着她远方的情哥哥。

　　瑶歌是自然的、淳朴的、厚真的，天籁无暇。“油菜开花黄油油，有心恋郎不怕穷。只要两人感情好，冷水泡茶慢慢浓。”“米筛筛米落纷纷，情妹联郎心要真。莫学米筛千只眼，要学蜡烛一条心。”“喝茶莫喝杯杯浓，载花莫载遍山红。好郎只要联一个，好花只要栽一篷。”以物起白，以物传情，既让人沉醉羡慕，又让人肃然起敬，不失浪漫，不乏哲理，少了许多现代社会的“文明味”、“铜臭味”。

　　瑶歌是诙谐的、风趣的、幽默的，饱含智慧。若男女表达情意：“(男)舌子软软又无骨，郎唱山歌望姣回。若是我姣回一声，笑在眉头喜在心。(女)舌子软软又无骨，郎唱山歌不好回。回重又怕冲撞郎，回轻又怕郎不明。”若要考察对方才情：“唱歌精来唱歌精，问你天上几多星，问你阴间几多鬼，问你世上几多人?”“唱歌精来唱歌精，除去月亮都是星，除去阎王都是鬼，除去猴子都是人。”这样唱法，可以说是一种土生土长的“脑筋急转弯”，充分展现了瑶民的智慧。

　　瑶歌是丰富的、多彩的、纯美的，妙不可言。如赞美男的会唱歌：“铜打灯盏铁打锅，我郎实在会唱歌;唱得青山团团转，唱得我姣笑呵呵”。赞美女的会唱歌：“刺木打苞满树开，妹的山歌唱得乖，唱的羊儿不吃草，蝴蝶听见对对来”。赞美女的身材好：“隔远望见妹穿青，好比潭中鲤鱼精;打烂几多金丝网，想癫几多好后生。”“这山看见那山高，看见情妹上山腰，前影好比风摆柳，后影好比竹枝摇。”这些“甜言蜜语”，我们更是无法企及、自愧不如。又如描述女子相思之情：“想郎想得癫癫狂，煮饭忘记榨米汤;猪栏门口送捆草，牛栏门口送盆糠。”用几个简单的日常行为，将人的相思之情表达得维妙维俏、淋漓尽致。我们自喻为“文人”用的华丽辞藻，在这里也会显得乏味和苍白，我们那些被誉为这“星”那“家”的音乐人创作的歌曲，在这里也会感到多么稚嫩和汗颜。

　　“七姓瑶”瑶歌是瑶族文化的瑰宝，它所展现那份生动，那份浪漫，那份用情，令人羡慕，让人心醉……